他光溜溜的脚趾往旁边偏了偏,似有似无地拨弄了一下。
项知节猛地攥紧了手中巾子,几滴浑圆硕大的水珠落在他的衣袍上,溅出了无数颗细小水珠。
“真不好意思,老师手艺差,还真教不了你什么。”见他的真实情绪掩盖得不再那么完美无缺,乐无涯向后一仰,笑yinyin地看他,“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吗?够不够用?”
项知节猫着腰站起身来,克制道:“……我尽量。”
“别尽量啊。”乐无涯盘起一条腿来,“不是很会算吗?老师给你布置课业。半个时辰,一刻不能多,一刻不能少。牧通判到了,才准你……听明白了?”
项知节极深、极长地看了他一眼,旋即站起身来,对他施了一礼。
这上下一起施礼的场景,饶是见多识广的乐无涯也是生平仅见。
项知节走到门口,将手扶在门边时,还是没能忍住,回头捺了他一眼。
没想到,直到此刻,乐无涯居然还一直注视着他,且双手拢在脑后,将一头凌乱蓬松的卷发束起,用他的道珠简单缚住。
接住他投来的视线,乐无涯半挑衅半得意地冲他一笑。
他在项知节面前装了多久的好老师,项知节就在自己面前装了多久的乖学生。
这么想想,还挺有趣。
而项知节的想法,也与先前微妙地相异了。
先前,他对老师的喜欢,总是缥缈无定的绮念,一想起来,心会酸,会痛,会暖洋洋地发烫。
……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心痒难耐。
但他还是恪守了一个好学生的礼节,去了偏房。
……
牧嘉志来时,身后还跟着訾主簿。
近来府中抓获了不少“倭寇”,牵扯出了不少过往刑案,于是乐无涯把訾永寿又转借给了牧嘉志,叫他二人协同办案。
自从訾主簿失而复得后,牧嘉志吃了一次教训,便将昔日不近人情的铁血作风收敛了起来,对手下人不再往死里使唤,偶尔也会关怀一二。
能入牧嘉志青眼、在他手下效力的,大多是务实肯干的人尖子,先前被他逼得太紧,反倒发挥不出十成十的能力。
如今牧嘉志管得宽松些了,这些主簿、吏员的办事效率竟是要更胜以往。
这回,两人阔别日久,再次联手,两下里心中都有些打鼓,怕那件事造成的龃龉未消,影响了正事。
但刚一搭上,他们二人便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。
到底是多年友人,默契是旁人比不得的。
在二人入院时,乐无涯已经穿上了一身格外严整的官服,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缓缓摇荡。
院中弥漫着淡雅的皂角香气。
一张床单并着一件寝衣,在院中随风而动。
牧嘉志见惯了乐无涯不修边幅的模样,乍一见他如此庄重,甚至连冠帽、玉佩都戴上了,领上盘扣系得格外严整,一时间竟不习惯起来。
他刚携訾主簿对乐无涯见过了礼,项知节便从偏房推门而出。
与他素来庄重守礼的形象不同,项知节一扫往日作风,着一身绛色软袍,轻裘缓带而出,领口的扣子还没扣全。
他面若桃花,眼带春风:“牧通判,闲礼勿叙了。”
项知节单刀直入,讲明了自己微服来此的用意,以及自己目前掌握的案情。
一提到工作,牧嘉志顿时Jing神百倍,把方才的那点不和谐径直抛诸脑后:“要查张凯与上京的通信往来并不难,只是……六皇子是想要私访,还是明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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